【卡配罗】逆光而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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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。继续虐。
还是要做好战斗准备。
第六十三章
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，卡卡放任自己倒在地上，捂住头、咬紧嘴唇、紧到出血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。但没过多久，他就听到开门声，以及像是将“正在打扫，暂停使用”的牌子放置到门口的轻响，他艰难抬头，正想说“对不起，我这就出去”时，却愕然发现进来的是门德斯。
后者眼神复杂地抄起手盯住他：“恭喜你——你成功地骗过了我，大概五分钟。”
卡卡颓然地再次倒下，一言不发。
目视他汗湿的额发、仍轻轻痉挛着的身体，门德斯十分不忍地别开视线，走上前试图扶起他，两眼难掩痛惜：“这又是何必……”
“您比我更清楚”，卡卡借助他手上的施力，快速坐起，同时收敛了脆弱和无助的表情，满脸冷静自持：“必须要保住他，这也是我们的共识。那么就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。不能让他知道弗洛伦蒂诺手里那些照片。不能让他知道我究竟为何转会。我会告诉他是我父亲，或者卡洛儿，对我与他的关系有所怀疑，为避免他们深究，我暂时以退为进主动重回米兰。我跟他……正是情深意笃的时候，贸然提出分手，他一定会起疑。所以我会用‘假分手’先稳住他，等下个赛季，再用某种方式叫他明白‘我们玩儿完了’。请您，不，求您，陪着他，帮我完成这个计划。”
随着话语渐明渐重，他不自觉使力，将门德斯手腕捏得生疼，但金牌经纪人已顾不得这些了，他眉头紧皱，牙关紧咬：“没有别的办法么？无论是被迫或你主动，你们分开，都会对克里斯造成毁灭性的打击。”
“不，他很坚强，他能做到，相信他。不能陪他到最后，我……但至少还有您，请务必看顾他。”
“那你呢？你又怎么办？”门德斯嘶声道。
“我还有家庭，有孩子，有天上的父……”卡卡闭上眼，不再拼命阻止眼泪掉下：“每个礼拜日，我都会去教堂，我会祈祷，把我余生全部的运气，都给他……请天父顾着他、护着他，无论要我以何为代价，我愿意。”
沉默良久后，门德斯突兀地发问：“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吗？他察觉到你异样了吗？”
“没。我把瞒住他看得比治好自己更重。”卡卡坦白。
“我必定……如你所愿”，门德斯长叹一口气，思绪万千。末了，他拽住卡卡，严厉道：“去看医生。越快越好。答应我，否则……”
“好。”
走出那扇门时，门德斯骄傲又心酸——骄傲是他选择的爱徒，克里斯，多么有眼光，将全部深情交付给这世上除了至亲外、唯一对他无贪图的好人，这人拼了死命也要保全他的决心，比他这个自诩为“半个父亲”的经纪人，来得更甚。心酸是这样的“好人”，却终究无法与克里斯长长久久、收获幸福，他甚而至于要营造出“自私寡情”的假象，来说服克里斯放手。
“上帝之子”光芒尽褪。卡卡，不再被神眷顾和庇护，他日薄西山的职业生涯，他再也无法全身心回归的家庭，他全情投入的爱情……终将一一离他而去。他终将，一无所有。只剩下时时复发的满身伤病，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。
他那么好，他不该经受这一切。然而……没有办法了。门德斯抵在墙边，合上眼，“我得力保克里斯。好在这也是你最大的心愿。”
福无双至，祸不单行。还没想好何时、用何种方式去向克里斯提“假分手”时，卡卡接到圣保罗的国际长途——那位在他离开达嘉瓦，对他说“于你，是最好的安排”的帕特奥神父，病入膏肓，终于要领受来自主的召唤了。
卡卡即刻向俱乐部告假，独自飞回巴西，很幸运，他赶上了神父的弥留之际。帕特奥浑浊的两眼在看清他的刹那猛然清明，他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，紧握住卡卡左手，语调颤抖：“你回来了……”
“嗯。您，您还好吗？”卡卡眼含泪水，语不成句。
“不要悲伤”，帕特奥勉力轻笑：“此刻我只有感恩和愉悦，去到终身向往的地方，跪伏在主面前唱诵，我无尽感激。但是孩子，你却不同。我在你身上、在你眼底，目睹了太多哀痛……这20余年，我始终远远注视着你，我见过你自幼的梦想终成现实，也见过你娶妻生子、无尽美满。你是被主眷顾的幸运儿，为何显得如同弃子？”
“我……”卡卡咽了口气，终是不忍让一己伤痛再来打搅这敬爱之人最末的时光，他低下头，“我太贪婪，招致了惩罚。”
“哦我最爱的孩子”，帕特奥慨叹：“若你都‘贪婪’，这世上便无人能坦然走向天堂了。包括我。你得记住，难于得到的‘想要’并非意味着‘贪’，它也许是‘美好’设置的重重障碍。过程中的曲折，是提醒你获得后要更珍惜。”
“可我不能害他。”卡卡脱口而出。
“‘他’……”帕特奥意味深长地重复，又浅笑：“不好走的路，于你，如我所言，‘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’，你必然也得付出最大的代价。我还记着你7岁的样子，天性良善却不怯懦，即便迷惑也从不退缩。去吧，去做你想做之事。主赐福你。”
说完，他阖上双目，与世长辞。卡卡跪在榻边，久到感觉不到自己的膝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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